“砰砰砰！”急促的敲门声像催命的战鼓，我猛地拉开门，看到房东王阿姨那张熟悉的笑脸，手里还领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。
“小林啊，又给你找了个好姑娘，这是银行的柜员，稳定！你们聊！”我忍了两年多的火山终于爆发了：“阿姨，别介绍了，我真烦了！要不这样，我娶你女儿！你把她嫁给我，我保证再也不去相亲了！”空气瞬间凝固。
王阿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眼神在我脸上扫了几个来回，突然，她一拍大腿：“好！就等你这句话了！你等着！”
01
我叫林风，今年二十八，是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。
我的生活本该像代码一样井然有序，直到我租了王阿姨的房子。
王阿姨，王丽琴，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女人，热情得像个火球，尤其是在给我介绍对象这件事上，简直是燃烧自己，照亮我的单身之路。
两年，整整两年，她给我介绍的女孩，从护士到老师，从文员到销售，组个足球队都绰绰有余。
起初我还礼貌性地去见一见，后来发现王阿姨的审美标准极其单一：只要是雌性，年龄合适，就行。
渐渐地，我从敷衍变成了抵触，再从抵触变成了恐惧，一听到敲门声就心跳加速，生怕门外又站着一个王阿姨和她带来的“惊喜”。
今天，我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，喊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。
我以为王阿姨会觉得我不知好歹，会生气地骂我一顿，然后悻悻地把那个银行柜员领走。
我甚至都做好了被她扫地出门的准备。
可我万万没想到，她竟然当真了。
看着她转身冲回自己家的背影，我彻底懵了。
我这是……给自己挖了个多大的坑？
那个被晾在门口的相亲女孩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尴尬地对我笑了笑：“那个……我先走了。”我机械地点点头，连句“再见”都忘了说。
大脑一片空白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：玩脱了。
不到一分钟，王阿姨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，手里多了一个暗红色的小本本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她把户口本拍在我胸口的T恤上，声音洪亮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：“小子，我王丽琴说话算话！你说要娶我女儿，我同意了！这是户口本，你看看，我女儿，王月，二十六岁，未婚！配你绰绰有余！”我低头看着那个户口本，感觉它有千斤重，烫得我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。
“阿姨……我……我那是开玩笑的，我被您逼急了才胡说八道的……”我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因为王阿姨的眼神越来越亮，亮得像两盏一千瓦的探照灯，要把我心里的那点退堂鼓给照得无所遁形。
“开玩笑？”她眉毛一挑，“我闺女的终身大事是能开玩笑的吗？林风，我可跟你说，我观察你两年了。你这孩子，工作稳定，人品端正，不抽烟不喝酒，不乱搞男女关系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宅，不懂得主动。我为什么费尽心思给你介绍对象？我是真心觉得你是个好小伙子，不想让你耽误了！”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，我竟无言以对。
是啊，除了催婚这件事，王阿姨平时对我确实没得说。
灯泡坏了她会主动来换，加班晚了她会给我留一碗热汤，逢年过节还会叫我一起吃个饭。
她就像个妈一样，关心着我这个异乡漂泊的年轻人。
可关心归关心，这也不能成为包办婚姻的理由啊！
“可是，阿姨，我跟你女儿连面都没怎么见过，话都没说过几句，这怎么结婚啊？”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。
王阿姨口中的女儿王月，我确实知道。
她就住在对门，偶尔能在楼道里碰到。
一个很安静的女孩，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，捧着一本书，看到我只会腼腆地点点头，然后匆匆走开。
我对她的所有印象，仅此而已。
“没见过就见！没说过话就说！”王阿姨雷厉风行，掏出手机就拨了个号码，“月月啊，你赶紧回家一趟，我给你找的男朋友，不，未婚夫，定了！你赶紧回来见见！”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惊呼，然后就是王阿姨不容分说的命令。
挂了电话，她看着我，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：“行了，我女儿马上回来。彩礼的事你不用担心，阿姨不要你一分钱！不仅不要，我名下还有套两居室，就在隔壁小区，本来就是留给月月的嫁妆，现在直接送给你们当婚房！你拎包入住就行！”我彻底石化了。
免彩礼，送婚房……这条件，别说是在这个一线城市，就算是在我们老家农村，都得被人抢破头。
可我，林风，一个信奉自由恋爱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，难道就要这样被一套房子收买，和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女孩闪婚吗？
这太荒谬了！
这简直比我写的代码里的bug还要离谱！
02
就在我脑子里一团乱麻，思考着是现在卷铺盖跑路还是跪下来求王阿姨放过我的时候，对面的门“咔嚓”一声开了。
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，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走了出来，她手里还捏着手机，显然是刚接到电话就赶了回来。
她就是王月。
今天的她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，或许是离得近了，我才发现她的皮肤很白，嘴唇是淡淡的樱花色，虽然被大大的眼镜遮住了半张脸，但依然能看出五官的清秀。
她看到屋里这诡异的对峙场面，特别是看到我手里捏着的她家户口本，整个人都愣住了，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。
“妈，你……你这是干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像羽毛一样，和我妈的大嗓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王阿姨一把将她拉到我面前，喜气洋洋地介绍道：“月月，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风！从今天起，他就是你男朋友，不，未婚夫了！你们俩好好认识认识！”王月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到了耳根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，又看了看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羞窘。
“妈！你胡说什么呢！什么未婚夫啊！”她急得跺了跺脚，想要挣脱王阿姨的手。
我赶紧把户口本递还给王阿姨，试图解释：“那个……王月你好，这是一个误会，我刚才跟你妈开玩笑的……”“谁跟你开玩笑！”王阿姨瞪了我一眼，又扭头对自己女儿说，“什么误会？林风亲口说的要娶你！我告诉你王月，这事就这么定了！妈给你把关了两年，这小伙子绝对靠谱！你们俩要是成了，我后半辈子就安心了！”“妈！”王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，她窘迫地看着我，眼神里满是歉意，“对不起，我妈她……”“你别管！”王阿姨打断她，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们俩推进我的出租屋，“你们俩年轻人，好好聊聊！我去给你们做饭，今天咱们一家人，吃个团圆饭！”说完，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，留下我和王月在房间里面面相觑，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三室一厅。
我看着她，她看着地，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沉默在空气中蔓延，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：“对不起，今天这事都怪我，我不该乱开玩笑的。”王月抬起头，扶了扶眼镜，小声说：“不怪你……我知道我妈的性格。她……她也是为我好。”她的声音很软，听起来很舒服。
我稍微松了口气，看来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。
“你别往心里去，我等下再跟我妈好好说说，让她别再胡闹了。”我说。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，然后又陷入了沉默。
我挠了挠头，实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。
我的出租屋不大，一室一厅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，东西堆得有些乱。
王月就站在客厅中央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
为了打破尴尬，我指了指沙发：“你……你先坐吧。”她顺从地坐下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。
我给她倒了杯水，然后坐在了离她最远的单人沙发上。
“你……是做什么工作的？”我没话找话。
“我在区图书馆做管理员。”她回答道。
“哦，图书馆好啊，安静，还能天天看书。”我干巴巴地附和着。
然后，又是一阵令人窒지息的沉默。
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尴尬过。
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响了，是我的好哥们兼同事，李胖子。
“风子，晚上开黑啊？新出的副本，一起去开荒？”“不去了，家里有事。”我压低声音说。
“有事？有什么事比得上开荒重要？你小子不是又被房东阿姨抓去相亲了吧？”李胖子口无遮拦地嚷嚷着。
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月，她的脸似乎更红了，头埋得更低。
我赶紧捂住话筒，跑到阳台上：“你小声点！差不多吧，不过这次情况有点复杂。”“多复杂？成了？”“成个屁！玩脱了，我跟房东阿姨说要娶她女儿……”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，电话那头的李胖子沉默了三秒，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声：“哈哈哈哈！林风啊林风，你真是个人才！你想拒绝也不能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法啊！怎么样，房东女儿长得如何？要是漂亮，你就从了吧，还送套房呢，这好事上哪找去！”“漂亮是……还行，挺文静的，但是我跟她不熟啊！这叫什么事！”我烦躁地抓着头发。
“不熟可以慢慢熟嘛！先婚后爱，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？哥们，听我一句劝，这年头找个对象多难啊，有个现成的，条件还这么好，你就别挑了！”李胖子还在那边幸灾乐祸。
我懒得跟他废话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回到客厅，王月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，只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本书，是我放在茶几上的《代码大全》。
看到我看她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书放下了。
“你也看这个？”我有些惊讶。
“嗯，随便翻翻。”她说。
一个图书管理员，会对这种枯燥的专业书籍感兴趣？
我心里泛起一丝好奇。
03
晚饭是在王阿姨家吃的。
四菜一汤，很丰盛，王阿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。
饭桌上，她不停地给我们俩夹菜，热情得让我有些招架不住。
“小林啊，多吃点，看你瘦的。”“月月，给小林夹个鸡腿啊，你们俩别那么客气，以后都是一家人了。”我和王月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。
这顿饭，我们俩吃得食不知味，全程几乎零交流，全靠王阿姨一个人在活跃气氛。
吃完饭，王阿姨又把我们俩赶到客厅，让我们“看电视，增进感情”，她自己则哼着小曲去洗碗了。
电视里放着狗血的偶像剧，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。
我俩并排坐在沙发上，中间隔着一个楚河汉界的距离。
为了避免尴尬，我只好主动挑起话题：“你……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？”提到书，王月的话似乎多了一点。
她扶了扶眼镜，轻声说：“看得比较杂，文学、历史、科幻都看一些。最近在看阿西莫夫的《基地》。”
我的眼睛一亮，阿西莫夫也是我最喜欢的科幻作家之一！
“《基地》我也看了，太经典了！
谢顿的心理史学简直是神一样的设定！”
我激动地说道。
仿佛找到了共同语言，我们俩围绕着科幻小说聊了起来，从《三体》聊到《神经漫游者》，从刘慈欣聊到菲利普·迪克。
我惊讶地发现，这个看起来文静内向的女孩，脑子里竟然装着一个如此宏大而瑰丽的宇宙。
我们聊得越来越投机，之前的尴尬和局促一扫而空。
就连王阿姨洗完碗出来，看到我们相谈甚欢的模样，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看看，我就说你们俩有共同语言吧！”她得意地说道。
我和王月同时停下交谈，脸上都有点发热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王阿姨更是变本加厉，以各种理由为我们创造相处机会。
今天说家里下水道堵了，让我去帮忙看看，顺便和王月一起吃个饭；明天说超市大减价，让王月叫上我一起去采购，还美其名曰“提前体验婚后生活”。
我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，但看着王阿姨那热切的眼神，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而王月，似乎也默认了她母亲的安排。
我们一起逛了超市，一起看了电影，甚至还在王阿姨的“监督”下，去公园散了步。
相处的时间多了，我对王月也有了更深的了解。
她确实很安静，但并不沉闷。
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，尤其是在她熟悉的领域，说起话来眼睛里会闪着光。
她很善良，会在公园里给流浪猫喂食；她也很细心，会记得我不喜欢吃香菜。
渐渐地，我发现和她待在一起，感觉……还不错。
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和反感，反而有一种很舒服的平静。
这天，王阿姨又兴冲冲地拿着两张票来找我。
“小林，月月，我给你们买了音乐会的票，是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的那个什么……交响乐！赶紧去，好好约会啊！”我看着票上贝多芬的头像，一阵无语。
但看着王月那双有些期待的眼睛，我还是接过了票。
音乐会很庄重，也很……催眠。
中场休息的时候，我俩溜了出来，在剧院外的广场上吹风。
“其实，我也不太喜欢听交-响-乐。”王月突然开口，嘴角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。
“那你刚才怎么不拒绝？”我问。
“我妈那么高兴，我不想让她失望。”她说。
我看着她，晚风吹起她的长发，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。
那一瞬间，我的心跳，似乎漏了一拍。
也许……李胖子说得对，先婚后爱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。
04
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。
王阿姨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黄道吉日，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风声，一个电话打了过来，把我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，核心思想就是：这么好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家里，女方家不要彩礼还送房子，简直是祖上积德，让我赶紧把婚事定下来，免得夜长梦多。
我哭笑不得，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，上不去也下不来。
我和王月的关系，也进入了一种微妙的阶段。
我们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尴尬，偶尔还能开开玩笑，聊聊共同的爱好。
但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回避着那个最核心的问题——结婚。
我们就像是在演一出戏，演给王阿姨看，也演给我们自己看。
直到那天晚上，王阿姨把我们俩叫到她家，摊开了一本装修图册。
“小林，月月，你们来看看，婚房想装修成什么风格？中式还是欧式？我问了装修公司，现在开工，三个月就能弄好，正好赶在年底前让你们搬进去！”看着图册上那些精美的样板间，我头皮一阵发麻。
我知道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送走王阿姨后，我叫住了正要回家的王月。
“王月，我们能……谈谈吗？”我深吸一口气，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王月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，她点点头，跟着我回了我的出租屋。
房间里一片寂静，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。
“我妈她……逼得太紧了。”王月率先打破了沉默，声音里带着歉意。
“不怪她。”我摇摇头，“是我先开的那个不负责任的玩笑。王月，我想问你，对于这件事，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？你真的……愿意和我这样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结婚吗？”王月沉默了。
她低着头，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角。
过了很久，她才抬起头，眼镜片后的眼睛里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我以前……谈过一次恋爱，后来，他出国了，我们就分手了。从那以后，我就不太相信感情了。我妈一直为我的事着急，我也知道。她觉得你人很好，很可靠，是个……适合结婚的对象。”她的声音很平静，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。
我心里却莫名地一紧。
“所以，你只是觉得我‘适合’，而不是‘喜欢’，对吗？”
我问。
她没有回答，算是默认了。
我心里有些失落，但更多的是坦然。
这才是正常的发展，不是吗？
指望短短几天的相处就产生爱情，那才是天方夜谭。
“其实，我也是。”我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我没谈过几次恋爱，工作又忙，圈子也小。我爸妈也催我，但我一直觉得，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的。像我们这样……太草率了。”我们俩把话都说开了，气氛反而没有那么紧绷了。
我们像两个为前途迷茫的战友，开始认真地商讨对策。
“要不……我们假结婚吧？”王月突然提议道。
我愣住了。
“假结婚？”“对。”她看着我，眼神异常认真，“我们去领个证，应付一下我妈和你爸妈。我们可以签个协议，就当是合作。等过个一年半载，风头过去了，我们再找个理由离婚。这样，他们就不会再逼我们了。你觉得呢？”我看着她，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。
假结婚？
这听起来比直接结婚还要疯狂。
但不得不承认，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，能够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。
“你……想好了？”我问。
“想好了。”她坚定地点点头，“总比现在这样被逼着要好。而且，那套房子……算是我们合作的报酬，离婚的时候可以卖了平分。”我沉默了。
这个提议充满了诱惑，也充满了风险。
和一个女孩签订一纸婚约，共同保守一个秘密，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。
但看着王月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，我鬼使神使地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05
我们达成协议后，行动异常迅速。
第二天，我们就把“决定”告诉了王阿姨。
王阿姨高兴得差点当场给我包个大红包，立刻拍板，让我们第二天就去民政局领证，她要抢个好彩头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还没亮，王阿姨就把我们俩从床上薅了起来，亲自开车送我们去民政局，生怕我们半路反悔跑了。
坐在车里，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旁边的王月，也一直沉默着，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这一切都像一场梦，一场即将被盖上红色印章的，荒诞的梦。
民政局里人不多，我们很快就排到了号。
填表，拍照，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。
工作人员是个戴着眼镜的大姐，面无表情地问我们：“考虑清楚了？婚姻不是儿戏。”我们俩异口同声地回答：“考虑清楚了。”就在工作人员准备在我们递交的材料上盖章，把那两个红本本递给我们的时候，登记处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，一个穿着风衣，拉着行李箱的男人冲了进来，气喘吁吁地大喊：“月月！等一下！”我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。
我回头看去，只见那个男人径直冲向王月，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懊悔。
王月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，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，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她的嘴唇翕动着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
“月月！你不能嫁给他！我回来了！我从美国回来了！”男人一把抓住王月的手腕，情绪激动地看着她，眼神里充满了乞求，“我知道我错了，我不该不辞而别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好不好？”王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工作人员大姐皱着眉头，敲了敲桌子：“哎哎哎，干什么的？这里是民政-局，不是给你们演偶像剧的地方！这位女士，这婚，你还结吗？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月的身上。
我看着她，她的手腕被那个男人紧紧攥着，脸色苍白如纸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我的心，也跟着揪了起来。
我们只是假结婚，我没有任何立场去干涉她的选择。
如果她现在后悔了，选择跟这个男人走，我应该……成全她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准备开口告诉她，没关系，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可就在这时，王月却突然挣脱了那个男人的手，她没有看他，而是转向了工作人员，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，但却异常清晰和坚定：“结。现在就办。”
06
那个叫张伟的男人，也就是王月的前男友，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。
他愣在原地，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。
“月月，你……你说什么？你疯了吗？你要跟这个你才认识几天的男人结婚？”他激动地指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敌意。
王月没有理他，只是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又往工作人员面前推了推，重复道：“麻烦您，我们现在就办。”工作人员大姐看了看我们三个，显然是见多了这种爱恨情仇的场面，她叹了口气，拿起印章，手起章落。
“好了，祝你们新婚快乐。”两个崭新的红本本，就这么递到了我们面前。
我机械地接过，入手温热，却感觉无比的虚幻。
王月也拿起了属于她的那本，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张伟一眼。
她转身，对我轻声说了一句：“我们走吧。”我点点头，跟着她往外走。
张伟似乎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，他追了上来，一把拦在我们面前，双眼通红地瞪着王月：“王月！你非要这么对我吗？我为了你才回来的！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！”“张伟，我们已经结束了。”王月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。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。”“没关系？”张伟冷笑一声，“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我不要走的吗？你忘了你说过非我不嫁吗？现在你为了报复我，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？你把他当什么了？一个工具吗？”他的话像一把尖刀，精准地刺进了王月的心里，也刺痛了我。
是啊，工具。
我在她心里，不就是一个用来应付她母亲和这个前男友的工具吗？
王月的身体晃了晃，脸色更加苍白。
我下意识地伸出手，扶住了她的胳膊。
她抬头看了我一眼，眼神复杂。
然后，她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。
她主动挽住了我的手臂，身体贴近我，抬头看着张伟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我爱他。我们是真心相爱的。所以，请你离开。”张伟的脸色彻底变了，从涨红变成了铁青，最后变成了死灰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们紧握的双手，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。
他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。
看着他落寞的背影，王月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松懈下来。
她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，和我拉开了距离。
从民政局出来，王阿姨的车就停在门口。
她看到我们手里的红本本，笑得合不拢嘴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诡异的气氛，也没有问刚才那个男人是谁。
回家的路上，车里一片死寂。
王阿姨沉浸在喜悦中，叽叽喳喳地规划着我们的婚礼和蜜月旅行。
而我和王月，则各怀心事，一路无言。
回到家，王阿姨立刻开始打电话向亲朋好友报喜。
我找了个借口，逃回了自己的出租屋。
关上门，我靠在门板上，拿出那个红本本，翻开，看着上面我们俩并肩而笑的合照，感觉无比的讽刺。
照片上的我们，笑得那么标准，那么……陌生。
原来，领证拍照的时候，还可以笑得这么假。
王月刚才在民政局门口说的那句“我爱他”，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。
我知道，那是演给张伟看的。
可那一瞬间，我的心跳，为什么会那么快？
07
我本以为，张伟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，领了证，这件事就算翻篇了。
但事实证明，我太天真了。
从第二天开始，张伟就对王月展开了疯狂的骚扰。
他先是发了无数条情深意切的忏悔短信，王月不回，他就开始打电话。
王月把他拉黑，他竟然直接找到了王月工作的图书馆。
那天下午，我接到了王月带着哭腔的电话。
“林风……你……你能不能来一下图书馆？张伟在这里，他不肯走……”我心里一沉，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，打车赶了过去。
我到的时候，只见张伟捧着一大束玫瑰花，堵在图书馆门口，引来了不少人围观。
王月和她的同事们在一旁，满脸的为难和焦急。
看到我，王月像是看到了救星，赶紧跑了过来。
“他非要见我，怎么说都不听。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。
我拍了拍她的肩膀，示意她别怕，然后径直走向张伟。
张伟看到我，立刻把花往旁边一扔，冲上前来，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。
“你就是那个小白脸？我告诉你，王月是我的！你最好离她远一点！”他的情绪很激动，力气也很大。
我皱了皱眉，冷冷地看着他：“首先，请你放开我。其次，王月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，该离她远一点的人，是你。”“合法妻子？”张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“你们才认识几天？有什么感情？你们不过是……”“我们怎么样，跟你没关系。”我打断他，“你现在在这里大吵大闹，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工作和声誉。如果你再不离开，我就报警了。”提到报警，张伟的气焰消了一些。
他恨恨地松开我，指着我说：“你给我等着！”说完，便悻悻地离开了。
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，王月走到我身边，低声说：“谢谢你。”“没事。”我说，“他以后要是再来骚扰你，你就告诉我。”从那天起，我每天都会去接王月下班。
我们没有商量，但这件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。
我不想再看到她一个人面对张伟的纠缠。
张伟确实没有再敢去图书馆闹事，但他把骚扰转到了线上。
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手机号和微信，开始对我进行信息轰炸，内容无非就是一些辱骂和威胁，说我配不上王月，让我主动退出。
我一概不理，全部拉黑。
但他的行为，却像一颗石子，在我们原本平静的“合作关系”中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。
为了应对他，我们被迫开始扮演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。
我接她下班，会顺便买好菜。
回到家，她做饭，我洗碗。
我们开始一起吃饭，一起看电视，聊的话题也从书籍电影，扩展到了工作和生活。
我们像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妻一样，笨拙地磨合着彼此的生活习惯。
王阿姨看在眼里，喜在心上，更是加快了装修婚房的进度，天天拉着我们去逛建材市场，选家具家电。
在这些琐碎的日常里，我和王月的关系，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。
我发现，她不仅博览群书，还很会做饭，几样简单的食材，她能做得有滋有味；她很爱干净，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；她看起来柔弱，但内心却很坚强，面对张伟的骚扰，她虽然会害怕，但从未想过妥协。
我好像，越来越不了解她，也好像，越来越了解她。
08
矛盾的爆发，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。
那天王阿姨拉着我们去看新房的装修进度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。
我们刚走到楼下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单元门口，手里还夹着一根烟，正是张伟。
他似乎喝了酒，满身酒气，看到我们俩亲密地走在一起，眼神瞬间变得凶狠。
“王月，你给我过来！”他冲着王月喊道。
王月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了躲，抓住了我的衣角。
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。
我把她护在身后，冷冷地看着张伟：“你又想干什么？”“我干什么？我找我女朋友，关你屁事！”他借着酒劲，上来就要拉王月。
我一把推开他，挡在王月身前。
“她不是你女朋友，她是我老婆！请你放尊重一点！”“老婆？”张伟哈哈大笑，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疯狂，“就凭你？你问问她，她心里爱的人是谁！王月，你告诉他，你跟我在一起四年，你爱的人是我！”王月从我身后探出头，脸色发白，嘴唇颤抖着说：“张伟，你别再自欺欺人了。我们已经过去了。”“过不去！”张伟嘶吼着，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，气我不辞而别。我可以解释！当时是我家里出了事，我爸公司破产，我不得不去美国。我怕连累你，才没告诉你！我现在回来了，我有能力给你幸福了，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？”王月愣住了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原来，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隐情。
张伟见状，以为有了希望，继续说道：“月月，你别被这个男人骗了！他能给你什么？你看他住的这个破地方！我这次回来，已经注册了新公司，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！你跟他离婚，回到我身边，好不好？”他说着，就想伸手去拉王月。
我再也忍不住，一把挥开他的手，将王月紧紧地护在怀里。
那一瞬间，我没有思考，完全是出于本能。
我只知道，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，哪怕是一句言语上的。
“够了！”我盯着张伟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不管你们过去怎么样，那都是过去了。现在，她是我的妻子，是我林风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人。我或许现在给不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，但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她，保护她。这一点，你永远都做不到。”我的话说完，怀里的王月身体明显一僵。
张伟也愣住了，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。
我能感觉到王月在我怀里，慢慢抬起了头，看着我。
她的眼神里，有震惊，有感动，还有一些我读不懂的，亮晶晶的东西。
她没有说话，却突然踮起脚尖，在我的侧脸上，轻轻地吻了一下。
然后，她转过身，面对着目瞪口呆的张伟，平静而坚定地说：“张伟，你听到了吗？这，就是我的答案。”
09
张伟最终还是走了，带着满身的酒气和绝望。
那个晚上之后，他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我和王月的生活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，但有些东西，已经彻底不一样了。
那个突如其来的吻，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，在我心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，虽然没有被完全捅破，但已经被那个吻，濡湿了一大片，变得半透明。
我们依然维持着“室友”般的生活，但气氛却变得暧昧而微妙。
我们会下意识地为对方着想，她会记得我加班晚归，给我留一盏灯一碗面；我也会在她生理期的时候，默默地为她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。
我们都很有默契地，不再提那份“假结婚协议”。
三个月后，新房装修好了。
王阿姨兴高采烈地选了个好日子，让我们搬家。
那是一套一百平米的三居室，装修是王月喜欢的简约原木风，宽敞明亮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。
搬家的那天，我们都很忙碌，但也都很快乐。
看着这个被我们亲手填满的，真正属于我们的家，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幸福感涌上心头。
晚上，我们累瘫在客厅的新沙发上。
王月靠在我的肩膀上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，轻声说：“林风，谢谢你。”“谢我什么？”我侧过头看她，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。
“谢谢你……出现在我的生命里。”她说。
我笑了，伸出手臂，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。
“我也是。”我说，“王月，我不想再‘假’下去了。
我们，来真的吧。”
她在我怀里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，然后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我的胸口。
我能感觉到，有温热的液体，浸湿了我的T恤。
那天晚上，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。
我们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，只是紧紧地抱着对方，聊了一整夜。
聊我们的过去，聊我们的现在，也聊我们共同的未来。
我才知道，她和张伟的过去，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。
她也才知道，我这两年，为了留在这个城市，吃了多少苦。
天快亮的时候，我们才沉沉睡去。
醒来的时候，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。
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她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，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。
我的心里，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，填得满满当当。
我凑过去，在她的额头上，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。
她似乎感觉到了，睫毛颤了颤，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四目相对，我们都笑了。
原来，爱情真的可以在婚后，悄然滋生。
10
我们的生活，步入了正轨。
我努力工作，争取升职加薪，希望能给她更好的生活。
她则把我们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，温馨舒适。
她依然在图书馆上班，闲暇时会写一些东西。
我才知道，她一直有一个作家的梦想。
我成了她最忠实的读者，也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。
王阿姨是我们家最常来的客人。
每次来，她都会带上大包小包的食材，把我们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。
她看着我们俩恩恩爱爱的样子，笑得比谁都开心。
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，她当初那个看似荒唐的决定，竟然真的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。
一年后，王月的第一本小说出版了。
销量虽然不算火爆，但对于一个新人作家来说，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。
签售会那天，我请了假，作为家属陪在她身边。
看着她在台上侃侃而谈，自信又从容，眼睛里闪烁着梦想的光芒，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骄傲。
签售会结束后，她把第一本签名书送给了我。
扉页上写着一句话：“赠予我的灵感，我的铠甲，我的爱人，林风。”我的眼眶，瞬间就湿了。
回家的路上，她靠在我的肩膀上，突然问我：“林风，你后悔吗？”“后悔什么？”我问。
“后悔当初开了那个玩笑，娶了我。”她说。
我笑了，握紧了她的手，看着她的眼睛，认真地说：“不后悔。如果时间能倒流，我还是会说那句话。因为那是我这辈子，做过的最正确，最幸运的决定。”是的，最幸运的决定。
我曾经以为，我的生活会像一行行枯燥的代码，按部就班，直到四十岁，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。
是她，是王月，这个安静又充满力量的女孩，给我的黑白世界，带来了最绚烂的色彩。
她是我平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，也是我琐碎日子里的万里星光。
我们或许没有轰轰烈烈的开始，但我们拥有了细水长流的幸福。
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，我们有了一个家，有了一个可以相互依偎的伴侣。
未来的路还很长，但我知道，只要我们牵着彼此的手，就再也不会感到孤单。
创作声明：本文为虚构创作，请勿与现实关联。
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，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，仅用于叙事呈现，请知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