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故事脉络参考《三国志》、《华阳国志》、《后汉书》等相关史料。部分情节与观点为文学创作,请理性阅读。
邺城的深秋,寒意已经刺骨。魏王宫殿的暖阁内,炭火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曹操眉宇间的寒霜。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,浑浊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竹简,那里摊开的是一份关于屯田事务的奏报。
奏报写得极好,条理清晰,引据详实,每一个数字都精准得让人无可挑剔。署名是司马懿。
曹操的食指在竹简上轻轻敲击,发出沉闷的“笃笃”声。他又想起了那个传言,那个关于司马懿“狼顾之相”的传言。据说此人能“身不动而面尽后”。
他更想起了自己多年前做过的一个梦。梦见三马同槽。
这个司马懿,如同一个藏在最深暗处的影子,安静,谦恭,却又无处不在。他总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,递上最完美的答案,仿佛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。
“许褚。”曹操沙哑地开口。
“末将在!”如同铁塔般的侍卫长一步踏出,声如洪钟。
“派人,盯紧司马懿。”曹操的眼睛眯了起来,“他府里的每一片落叶,朕都要知道是怎么掉下来的。”
01
司马懿字仲达,现任魏王世子曹丕的文学掾。这是一个微妙的职位,既是幕僚,也是老师,更是伙伴。
邺城的政治空气近来尤其压抑。魏王曹操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而夺嫡之争,已经从暗流涌动变为了桌面上的刀光剑影。
世子曹丕,与才华横溢、更受魏王宠爱的胞弟曹植,几乎将朝堂撕裂成了两半。
司马懿选择的,是世子曹丕。这本是符合礼法和宗制的选择,但在曹操那双猜忌的眼眸中,任何“站队”都是原罪。
更糟糕的是,曹植的首席幕僚,杨修,是一个才华外露到近乎炫耀的天才。杨修的每一次“神机妙算”,都像是在曹操面前点亮一盏灯,而那盏灯,恰好照亮了司马懿的“阴沉”和“内敛”。
司马懿的困境在于此。他必须辅佐曹丕,因为这是他的职责和未来的保障。但他又必须在曹操的注视下,显得“无害”。
他渴望的,不是权力,而是生存。是在这场风暴中,保全自己,保全他的家族。
他太清楚魏王的手段了。那位雄才大略的君主,同时也是一个冷酷的屠夫,任何被他嗅到威胁气息的人,都会被毫不留情地碾碎。
司马懿的府邸位于邺城南。他下值归来,天色已晚。
他刚换下朝服,管家就低声禀报:“老爷,王宫校事府的赵大使君,前来拜访。”
司马懿持着木梳的手,在空中停顿了半秒。校事,那是魏王的耳目,是悬在所有臣子头顶的利剑。
“请他去偏厅。”司马懿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。
赵达,校事府的指挥使,一个脸上总是挂着谦卑笑容的中年人。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,能看透人骨。
“司马公,深夜叨扰,还望恕罪。”赵达笑呵呵地捧着一个木盒,“魏王偶得一些西域香料,特命小人给司马公送来一份。”
“有劳赵使君。魏王隆恩,臣,感激涕零。”司马懿欠身行礼。
赵达的目光,看似随意地扫过偏厅的陈设。这里没有奢华的古玩,只有一排排的书架,简单,朴素。
“司马公真是清廉。”赵达赞叹道,“不像某些人,府邸修得跟宫殿似的。”
司马懿微微一笑:“臣只是个书生,唯爱竹简而已。”
“听说司马公近日在为世子殿下整理前朝典籍?”赵达话锋一转。
“份内之事。”
“世子殿下真是好福气,有司马公这等大才辅佐。”赵达的笑容里,藏着一丝试探。
司马懿心中一凛。他知道,这“赏赐”是假,“监视”才是真。
赵达没有久留,放下香料便告辞了。
司马懿站在门口,看着赵达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。他知道,一张无形的大网,已经从魏王宫中撒出,而他,就是网中央那条最受瞩目的鱼。
他回到书房,他的妻子张春华正端着一碗热汤进来。
“是校事府的人?”张春华低声问,她的眼中没有寻常妇人的惊慌。
司马懿点点头,接过热汤,慢慢喝着。
“他们开始怀疑你了。”张春华的声音很轻。
“不是开始怀疑。”司马懿放下木碗,看着窗外的残月,“是从未停止过怀疑。”
他内心的渴望,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。他必须活下去,必须比所有人都活得久。
管家再次进来,脸色有些发白:“老爷,赵使君的人……没有全走。有两个人,在咱们府邸的街角,似乎在……监视。”
张春华的手指收紧了。
司马懿却笑了。他笑得很平静。
“不必理会。”他对管家说,“从明日起,把府里多余的仆从都辞退。后院那片空地,也别空着了。”
“那……老爷的意思是?”
“去城外买些农具,再买些麦种。”司马懿的目光投向黑暗,“就说……我司马仲达,想学学怎么种地了。”
02
司马懿要学种地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魏王宫。
曹操听完赵达的汇报,久久没有说话。他一手托着下巴,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玉狮镇纸。
“种地?”曹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,“他一个满腹经纶的文学掾,想去当老农?”
“回魏王。”赵达躬身道,“属下派人看得真切。司马府辞退了十几个仆役,后院也确实在翻土。农具和麦种,都是昨天刚买进府的。”
“呵。”曹操冷笑一声,“有意思。他这是在给谁看?”
“属下……愚钝。”
“你不是愚钝,你是太精明。”曹操瞥了他一眼,“你觉得,他这是真想归隐田园,还是……另有图谋?”
赵达的额头渗出了细汗:“魏王圣明。司马懿此人,城府极深。他若真想归隐,当初就不会接受世子的征辟。他若不想归隐,此刻大张旗鼓地翻地,必然是演给外人看的。”
“演给朕看的。”曹操接过了话头。
“他知道朕在怀疑他。他知道朕派了你去看他。所以,他立刻做出这副‘不问世事,只问农桑’的姿态。”
曹操站起身,走到窗边。深秋的寒风吹动着他灰白的发丝。
“他越是这样,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。”曹操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魏王,那我们……”
“继续盯。”曹操打断了他,“但不要只在外面盯。朕要你,安插一个人进去。安插到他身边,最近的地方。”
赵达心中一颤。这可不是易事。司马懿的府邸,自辞退仆役后,剩下的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,忠心耿耿。
“属下……遵命。”赵达不敢迟疑。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北疆战事又起,军粮的调配出了大问题。前线在催,后方的粮仓却因为连日阴雨,有大批粟米发霉。
曹操在朝堂上大发雷霆,一连砍了好几个负责屯田和粮运的官员。
一时间,粮草调配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。
曹植的幕僚杨修,立刻上书,提出一个“以工代赈,修缮粮道”的方案。这个方案非常巧妙,既能解决运输问题,又能安抚流民,一举两得。
曹操看了很高兴,大加赞赏。
而司马懿,却在辅佐曹丕处理完日常公务后,默默地拿出了一份奏疏。
这份奏疏,没有杨修那般花哨的计策。它只是朴实地分析了当前邺城周边各郡县的存粮、人口、以及未来三个月的天气预估。
他提出的方案更简单:停止所有不必要的土木工程,集中人力,抢在冬雪来临前,将所有粮仓的粟米进行“翻晒”和“熏蒸”。同时,他制定了一套极其严苛的“出入库”流程,将损耗降到最低。
“治标不治本。”杨修在朝堂上公开嘲讽,“翻晒熏蒸,何其耗费人力?不如我修缮粮道,一劳永逸。”
司马懿只是平静地回答:“粮道,非一月之功。而前线的将士,等不了一个月。仓中的粟米,也等不了一个月。”
“你……”杨修语塞。
曹操坐在王座上,冷眼旁观。
“子桓(曹丕字)。”曹操忽然开口,“你觉得,谁的办法好?”
曹丕出列,躬身道:“回父王。儿臣以为,杨主簿之策,利在长远。司马掾之策,解在燃眉。若论救急,当以仲达为先。”
曹操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曹操看向司马懿,“既然是你提的,那这件事,就交给你去办。”
“臣,遵命。”
“不过。”曹操话锋一转,“粮草事大,关乎国本。朕不放心。”
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赵达:“朕派赵达,为监粮使,协助你。你二人,务必在半月之内,稳住后方粮仓。”
司马懿的眼皮,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。
他叩首:“臣,遵王命。”
赵达的脸上,露出了那种谦卑而又冰冷的笑容。
他知道,这不是协助。这是魏王将最锋利的刀,插在了他的肋骨旁边。
司马懿领了王命,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粮仓清点工作中。他没有回府,直接住进了城外的中央粮仓。
赵达也“尽职尽责”地跟了过去。
司马懿仿佛完全忘记了赵达的“校事”身份。他将一半的账本和库房钥匙,都交给了赵达。
“赵使君,仲达不善武事,这粮仓的防卫和夜间巡查,就全仰仗您了。”司马懿的姿态放得极低。
赵达有些意外。他原以为司马懿会防着他,排挤他。
“司马公客气了。你我同为魏王分忧。”赵达一边接着账本,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司马懿。
司马懿带着剩下的人,一头扎进了发霉的粮堆里。他脱下锦袍,换上粗布短衣,亲自带人翻晒粟米。
他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忧心国事的纯臣。
赵达在暗中观察了三天。司马懿除了工作,就是吃饭睡觉。他没有和任何人有过私下接触,也没有传递过任何可疑的信件。
他每天累得倒头就睡,呼噜声整个营房都听得见。
赵达开始有些动摇了。难道魏王真的多虑了?
第五天夜里,暴雨突至。
赵达被惊雷吵醒。他披衣起身,忽然听到外面一片嘈杂。
“走水了!西仓走水了!”
赵达心中大惊。西仓存放的,是即将运往前线的军粮!
他冲出营房,只见司马懿正冒着大雨,指挥着众人灭火。
“快!快去引水渠!其他人,跟我把西仓门口的粮袋搬开,隔出火道!”司马懿的声音在雷雨中嘶哑却坚定。
赵达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,和司马懿在雨中奔忙的背影,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。
“来人!”赵达对他身后的校事低声喝道,“把司马公的营房,给我盯死了。”
他怀疑,这场大火,根本不是意外。
大火被扑灭时,天已经快亮了。西仓烧毁了小半,但大部分军粮总算保住了。
司马懿浑身湿透,脸上沾满了黑灰,瘫坐在泥水里。
赵达走了过去,递给他一个水囊。
“司马公,辛苦了。”
“分内之事,不敢言苦。”司马懿接过水囊,猛灌了几口。
“司马公。”赵达蹲了下来,声音压得很低,“这场火,未免也太巧了。”
司马懿抬起头,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“赵使君,何出此言?”
“昨夜大雨,怎会走水?”赵达紧紧盯着他。
司马懿沉默了片刻。
“或许,是有人……不想这批军粮,顺利送到前线吧。”司马懿意有所指。
赵达瞳孔一缩。
“司马公是说……有人纵火?”
“我只是一个管粮的。破案,是校事府的职责。”司马懿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泥水,“天亮了,还得清点损失。赵使君,有劳了。”
他从赵达身边走过,那疲惫的身影,在晨曦中拉得很长。
赵达站在原地,握紧了拳头。
他发现,司马懿交给他的那半账本里,有一页的边缘,被撕下了一个极小的角。
而那个角,正好记录着西仓的“火媒”和“桐油”的库存数量。
03
粮仓失火,纵然大部分被救回,依旧是重罪。
曹操在王殿之上,脸色铁青。
司马懿和赵达跪在殿下,一言不发。
“一场大雨,烧了朕三千石军粮!”曹操将竹简狠狠摔在地上,“你们两个,就是这么给朕‘协助’办事的?”
“魏王息怒!”赵达抢先叩首,“此事,必有蹊跷!大雨之夜,绝无可能天降火灾。定是有人,蓄意纵火!”
曹操的目光转向司马懿:“仲达,你怎么说?”
司马懿伏地叩首,声音沙哑:“臣,失职。未能护好粮仓,罪该万死。请魏王降罪。”
他没有辩解,没有推诿,只是领罪。
这种态度,反倒让曹操积压的怒火无处发泄。
“你倒是领得干脆。”曹操冷哼一声,“你觉得,会是谁纵火?”
“臣,不知。”司马懿低着头,“臣只知,粮仓在臣的管辖下失火。无论何故,臣都难辞其咎。”
“哼。”曹操看向赵达,“赵达,朕命你彻查此事。三天之内,把那个纵火的内鬼,给朕揪出来!”
“臣……遵命!”赵达领命。
他知道,这是魏王给他的最后机会。如果查不出,他这个监粮使,也要跟着司马懿一起掉脑袋。
而司马懿,则被曹操下令“暂押府邸,听候发落”。
司马懿被两名虎卫押送回家。他回到了那座被校事包围的府邸。
他没有被关进大牢,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。魏王还在“看”。
司马懿一回府,便钻进了后院。他没有理会一脸忧色的张春华,而是走到了那片新翻的土地前。
麦种已经撒下去了。但因为连日阴雨,连芽都还没发。
他蹲在田埂上,一言不发,只是用手拨弄着湿润的泥土。
校事的探子,就躲在不远处的墙头上,冷冷地注视着他。
与此同时,赵达的调查,陷入了僵局。
粮仓的守卫,当夜都在各自的岗位上。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外人潜入。
而那些救火的民夫,都说司马懿是第一个发现火情的,也是他指挥大家救火。
赵达把目光,转向了另一个人——杨修。
粮仓失火,得利最大的是谁?是那些不希望军粮顺利运到前线的人。
但杨修,作为曹植的幕僚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阻碍北疆战事,对他有什么好处?
赵达想不通。
他转而开始调查那半本被撕去一角的账本。他发现,司马懿交接给他的所有库存记录,都是“桐油”和“火媒”的数量,对不上。
司马懿似乎早就知道,会有一场大火。
赵达感到一阵寒意。如果真是司马懿自己放的火,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?
苦肉计?陷害杨修?
这个司马懿,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一万倍。
第二天,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。
驻守北疆的大将夏侯惇,因为粮草迟迟未到,贸然出击,中了埋伏,损失惨重。
消息传回邺城,曹操当场气得吐了血。
“查!给朕彻查!”曹操的病榻前,他抓着赵达的衣领,双目赤红,“不仅要查纵火,还要查,是谁,泄露了军粮迟滞的消息!”
前线失利,后院失火。两件事加在一起,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职,而是通敌叛国。
赵达的压力,瞬间达到了顶点。
他几乎可以肯定,这是杨修和司马懿的其中一人,在陷害对方。而魏王,已经失去了耐心。
他必须抓到一个,来平息魏王的雷霆之怒。
他选择了杨修。
因为杨修太聪明,太外露。这种人,更容易犯错。
赵达带着校事,冲进了杨修的府邸。他们搜查得很仔细,几乎挖地三尺。
然而,他们只搜到了一些杨修和曹植来往的诗词歌赋,以及……几封杨修批评时政的“狂悖之言”。
没有一封,与北疆有关。没有一个字,与纵火有关。
赵达一无所获。
他从杨修府邸出来时,天色阴沉,如同他此刻的心情。
他知道,他只剩下一天时间了。
如果明天,他还交不出人,那么死的人,就会是他。
他走在邺城的街道上,忽然,一个念头闪过。
他为什么一定要在杨修和司马懿之间选一个?
或许……他们两个,都脱不了干系。
赵达猛地掉头,他没有回校事府,而是直奔魏王宫。
他要见的,不是魏王。而是世子,曹丕。
赵达在世子府外,等了足足两个时辰。天黑透了,他才被允许进去。
曹丕正在灯下读书,神情平静。
“赵使君,深夜造访,所为何事?”曹丕没有抬头。
“殿下。”赵达跪下,“属下,是来救您的。”
曹丕拿书的手,停住了。他抬起头,目光冷峻:“此话怎讲?”
“杨修,要倒了。”赵达一字一句道,“但他倒下前,一定会拉一个垫背的。那个人,就是司马公。”
曹丕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司马公是殿下的老师。司马公若是‘通敌’‘纵火’,那殿下您……也难逃干系。”赵达抬起头,直视着曹丕。
“你好大的胆子。”曹丕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属下,是魏王的人。但属下,也想活命。”赵达叩首,“殿下,如今能救司马公,能救您自己的,只有您了。”
曹丕沉默了。
“你需要我做什么?”
“属下在杨修府上,发现了一样东西。”赵达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,“这是他与曹植的往来信件。里面,有他模仿司马公的笔迹,伪造的……一封信。”
曹丕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“这封信,还没送到魏王手上。”赵达说,“因为……被我拦下了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?”
“属下什么都不要。”赵达伏地,“属下只求,事成之后,殿下能在魏王面前,为属下美言几句。就说,赵达,忠心耿耿。”
曹丕看着这个跪在地上,如同一条毒蛇的校事指挥使。
他知道,他没有选择了。
赵达从世子府出来时,感觉浑身都湿透了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。月亮被乌云遮蔽,一丝光都透不出来。
他走进了校事府的深处,那间最阴暗的审讯室。
他坐下,开始写一份奏报。
他写得很慢。每一个字,都像是在用刀刻。
他必须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。一个能让魏王相信,能让杨修死,能让司马懿活,也能让他自己活的故事。
他正写到关键处,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。
一名校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。
“指挥使!不……不好了!”那名校事声音发颤。
“慌什么!”赵达心中一沉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在城外,发现了一具尸体。是……是前线夏侯将军派回来的信使!”
赵达猛地站起,椅子翻倒在地。
“信使……死了?”
“死了!一箭穿心!我们的人追查到,那支箭……是……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!”
“是司马府的制式羽箭!”
赵达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他被耍了。
这不是杨修和司马懿的对决。这是司马懿,对他赵达的……反击!
那场火!那封伪造的信!都是陷阱!
真正的杀招,在这里!
杀死信使,嫁祸司马府。而他赵达,却刚刚和曹丕做了交易,保下了司马懿!
他现在怎么办?
去禀报魏王,说司马懿杀了信使?魏王会信吗?还是会觉得,这是他赵达,在曹丕的指使下,对司马懿的又一次陷害?
还是……他把这件事,压下去?
可信使死了,这么大的事,怎么压?
那支羽箭究竟是司马懿射的,还是杨修反栽的?营中谁才是真正的内应?主公会相信他的辩解吗?而这一切,难道仅仅是开始……?
04
赵达站在阴冷的审讯室里,汗水浸透了他的中衣。
他知道,他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现在,不是他查别人,而是他自己,站在了悬崖边上。
他必须立刻见到曹操。
他抓起那支带血的羽箭,用布包好,揣进怀里,疯了一般冲向王宫。
他甚至等不及通报,直接闯到了曹操的寝殿外。
“魏王!魏王!十万火急!”赵达的声音嘶哑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寝殿内,传来曹操疲惫的声音。
赵达冲了进去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高高举起手中的布包。
“魏王!出大事了!夏侯将军的信使……遇害了!”
曹操猛地从病榻上坐起:“你说什么!”
“信使在城外被杀,一箭穿心!信件……不知所踪!”赵达颤抖着打开布包,“魏王请看,这是……从信使身上,拔出来的箭。”
许褚接过羽箭,呈给曹操。
曹操只看了一眼,他的手,开始发抖。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愤怒。
“司马府的箭。”曹操的声音,冷得像冰。
“魏王!”赵达猛地叩首,“属下……属下刚从杨修府上搜查回来。杨修府上,空空如也。反倒是属下,刚要去司马府,就……就接到了信使遇害的消息!”
他瞬间做出了决断。
他要赌!赌魏王对司马懿的猜忌,已经胜过了一切。
他要背叛他与曹丕的交易。
“魏王!”赵达抬起头,眼中迸发出疯狂的狠厉,“司马懿,就是内鬼!粮仓失火,是他;北疆失利,是他;截杀信使,也是他!他这是要……断我大魏的根基啊!”
曹操死死地盯着那支箭。
他没有说话。
寝殿内的空气,凝固了。
“好。”曹操终于开口,只说了一个字。
“传旨。”
“召,司马懿,即刻入宫。”
曹操的语气很平静,平静得可怕。
“不。”他又改了主意,“朕,亲自去。”
“许褚,备马。赵达,带上你的人,封锁司马府。一只苍蝇,也不许飞出去!”
曹操的病,在这一刻,仿佛全好了。
他翻身上马,带着一身的杀气,直奔司马府。
邺城的街道上,马蹄声如雷。
而此刻的司马府。
后院,那片新翻的土地上。
司马懿正带着他的两个儿子,司马师和司马昭,站在田埂边。
他的妻子张春华,撑着一把伞,站在不远处,神色忧虑。
司马懿没有穿他那身华贵的朝服,而是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,裤腿卷到了膝盖,脚上沾满了泥点。
他手里,抓着一把刚从泥土里拔出来的……麦苗?
不对,不是麦苗。
是刚刚破土的,细小,柔嫩的,带着泥土芬芳的……杂草。
“父亲。”年纪稍长的司马师,一脸的不解,“您……您不是说,带我们来看麦苗吗?这……这都是草啊。”
“是啊,父亲。”司马昭也嘟着嘴,“这地里,一根麦子都没有。”
司马懿笑了。
他蹲下身,将那把草递给两个儿子。
“师儿,昭儿,你们看清楚。”
他的声音很温和,没有了在朝堂上的那种谨慎和压抑。
“这就是,地。这就是,农事。”
“我们撒下了麦种。我们以为,春天到了,它就会长出麦子。”
“可老天爷,却先让这些草,长了了出来。”
司马懿指着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杂草:“它们和麦子,抢夺阳光,抢夺雨水,抢夺泥土里的养分。”
“如果,我们不管它们。那么到了秋天,这片地里,长满的,就只会是草。而我们的麦子,会死。”
他抬头,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,目光深邃而又慈爱。
“为父,今天,不教你们读《尚书》,也不教你们学《左传》。”
“为父,只教你们一件事。”
“怎么,除草。”
他说着,挽起袖子,走到地里。
他弯下腰,开始用手,一根一根地,拔除那些杂草。
他的动作很慢,很笨拙,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。
泥水,溅上了他那张清瘦的脸。
司马师和司马昭,对视了一眼。他们也脱掉了鞋子,卷起裤腿,学着父亲的样子,走进了地里。
张春华站在雨中,看着这一切,眼圈忽然红了。
就在这时,司马府的大门,被人一脚踹开。
“砰——”
一声巨响。
紧接着,是甲胄的碰撞声,和校事们如狼似虎的呼喝。
“司马懿何在!魏王驾到,还不跪迎!”
赵达的声音,尖利刺耳。
张春华脸色煞白,手中的油纸伞掉在了地上。
司马懿的动作,停住了。
他直起身,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。
他没有回头。
他只是静静地,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。
“师儿,昭儿,别怕。”
“把草,拔干净。”
他说完,转过身,迎着那冲天的杀气,向后院门口走去。
曹操站在后院的月亮门外。
他没有进来。
他只是冷冷地看着,那个穿着粗布衣服,满身泥泞的人,从田里,一步一步,向他走来。
那个人,真的是他那个心思深沉、算无遗策的文学掾吗?
那个人,真的是那个“狼顾之相”,意图“三马同槽”的司马懿吗?
曹操的眼中,充满了疑惑,和一丝……失望。
他原以为,他会看到一场“捉奸在床”的好戏。看到司马懿在焚烧密信,或者在与刺客接头。
但他,只看到了一个正在教儿子除草的……农夫。
“臣,司马懿,不知魏王驾到,有失远迎,罪该万死。”
司马懿在曹操面前三尺处,跪了下来。
泥水,从他的膝盖处,渗开。
曹操没有看他,他的目光,越过司马懿,看向了地里那两个惊慌失措的孩子。
“你……在做什么?”曹操的声音,沙哑得厉害。
“回魏王。”司马懿的头,深深地埋在泥土里。
“臣在……教子务农。”
05
“教子务农?”
曹操的声音里,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荒谬和嘲讽。
他一步踏进后院,走到了司马懿面前。
他身后的赵达和许褚,立刻跟了进来。校事们则将整个后院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司马懿。”曹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朕把大魏的粮草重任交给你,你却在家里,玩这种‘风雅’的游戏?”
“臣,不敢。”司马懿依旧伏在地上。
“不敢?”曹操一把抓住了司马懿的头发,迫使他抬起头。
那张清瘦的脸,沾满了泥点和汗水。那双眼睛,不再是朝堂上的平静无波,而是充满了疲惫,和一种……曹操看不懂的淡然。
“臣在粮仓,焚膏继晷,不敢懈怠。后院失火,臣难辞其咎。北疆失利,臣痛心疾首。”司马懿的声音,沉稳而清晰,“魏王将臣暂押府邸,臣,无事可做。唯有……教子。”
“教子?”曹操冷笑,“教他们,如何纵火?如何通敌?如何,截杀朕的信使!”
最后四个字,曹操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赵达立刻上前一步,将那支羽箭,“啪”的一声,扔在了司马懿的面前。
“司马懿!你还有何话可说!”赵达厉声喝道,“这,是不是你司马府的箭!”
司马懿看着那支箭。
他沉默了。
“父亲……”地里的司马师,颤抖着开口,“那……那是上个月,您带我们去城郊射猎时,用的箭……”
“闭嘴!”赵达呵斥道。
“让他说。”曹操忽然开口。
司马师看了一眼曹操,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父亲,咬了咬牙:“那日,我们一共带了三十支箭。回来时,清点……少了一支。”
“哦?”曹操的眉毛挑了起来,“少了一支?好一个‘少了一支’!”
“魏王!”司马懿猛地抬起头,直视着曹操。
他的目光中,没有恐惧,没有慌乱。
“魏王。”他一字一句道,“臣,有不臣之心吗?”
曹操的瞳孔,猛地收缩。
这个问题,太直接,太诛心。
满朝文武,只有敢想的,没有敢问的。
“你……在说什么?”曹操松开了手,后退了一步。
“魏王。”司马懿重新叩首,“臣,自幼熟读经史。经史教臣,忠君,爱国,修身,齐家。”
“臣辅佐世子,是忠。臣督办粮草,是国。臣在家教子,是家。”
“臣不知,忠于国,忠于君,何错之有?”
“好一张利嘴!”赵达斥道,“你休要狡辩!那信使之死,你作何解释!”
“臣,无法解释。”司马懿坦然道。
“你……”赵达气结。
“魏王。”司马懿转向曹操,“臣,自知才疏,却蒙魏王错爱,委以重任。臣,感激涕零。”
“但,高位,也意味着高危。”
“臣,如履薄冰,如临深渊。”
“臣不知,明日,是否还会站在这片土地上。臣不知,明日,司马家是否还会存在。”
“臣,怕。”
他说,他怕。
曹操愣住了。他想象过司马懿的无数种反应。他想过他会巧舌如簧,想过他会嫁祸杨修,想过他会跪地求饶。
但他没想过,他会说,他怕。
“所以。”司马懿指着那片刚翻过的土地,指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。
“臣,在教他们务农。”
“臣,在教他们,如何在这乱世之中,活下去。”
曹操顺着他的手指看去。
那片地里,杂草,和刚刚冒头的细弱麦苗,混杂在一起。
“魏王。”司马懿的声音,悠悠传来。
“您给了臣,权力。权力,是天上的云,风一吹,就散了。”
“您给了臣,富贵。富贵,是冬天的雪,太阳一晒,就化了。”
“这些,臣都不敢教给我的儿子。因为,臣怕他们,守不住。”
“臣,只想教他们,这世上,最‘真’的东西。”
他抓起一把泥土,任凭它从指缝中流下。
“这,是地。地,不会骗人。”
“臣,只想教他们,这世上,最‘实’的东西。”
他指着那些杂草。
“这是,草。草,是祸害。它会抢走麦子的活路。”
“臣,在教他们,如何分辨,什么是麦子,什么是草。”
“臣,在教他们,如何,拔掉那些,不该长的草。”
司马懿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曹操。
“魏王。臣,在教他们,如何,在任何时候,都能,靠自己,种出粮食,填饱肚子。”
“如此而已。”
曹操彻底沉默了。
他看着司马懿,这个满身泥泞,状若农夫的人。
这个人的话,每一个字,都砸在了他的心坎上。
“不为王侯,只为生存。”
“不求闻达,只求自保。”
这个理由,太完美了。
完美到,曹操,无法反驳。
因为,这,也是他曹操,一生的写照。
他曹操,何尝不是,从这乱世的泥土里,一步一步,拔除“杂草”,才走到了今天?
“好。”曹操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好一个,‘教子务农’。”
“好一个,‘分辨麦草’。”
他转身,看向赵达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重新恢复了杀伐决断的冷酷。
“赵达。”
“属下在!”
“朕,再给你一天时间。”
“把那支‘草’,给朕,拔出来。”
“不是司马懿。”曹操的声音,斩钉截铁。
“他,还分得清,什么是麦子。”
赵达浑身一颤。他知道,魏王,放过了司马懿。
那么,需要死的,就只有……
“臣,遵命!”赵达叩首。
曹操没有再看司马懿一眼。
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后院。
“许褚。”走到大门口,曹操忽然停下。
“在。”
“把司马府的卫兵,都撤了。”
“……诺!”
“还有。”
“就说,朕,也想看看,他司马仲达的麦子,能不能,长得过那些草。”
06
曹操的雷霆之怒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但他留下的那句话,却像一把利剑,悬在了杨修的头顶。
赵达从司马府出来,没有片刻耽搁,带着校事,第二次,冲进了杨修的府邸。
这一次,他没有搜查。
他直接,逮捕了杨修。
罪名,是“伪造书信,构陷同僚”。
那个他从曹丕那里拿到的,“杨修模仿司马懿笔迹”的油纸包,成了最致命的证据。
杨修,被关进了校事府的大牢。
这个才华冠绝当世的天才,直到被戴上枷锁的那一刻,都还在大笑。
“司马懿,司马懿……好一个司马仲达!我杨德祖,竟……竟败在了一个‘农夫’手里!”
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他到死都想不明白。
那场火,明明是他放的。
那个信使,明明是他派人截杀的。
那支司马府的箭,也是他一年前,就“顺”走的。
他布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。
他算到了曹操的猜忌,算到了赵达的愚蠢,算到了曹丕的急切。
他甚至算到了,司马懿,会在粮仓失火后,第一时间,怀疑到他。
但他,唯独没有算到。
司马懿,会去,种地。
他更没有算到,司马懿,会用“种地”,这样一个荒诞到可笑的理由,洗清了自己所有的嫌疑。
“分辨麦草”?
杨修在牢中,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。
他忽然明白了。
司马懿,不是在跟曹操解释。
他是在,跟曹操,交心。
他交出的,不是忠诚,而是“软弱”。
他告诉曹操:我怕死,我恋家,我没有你那种“宁教我负天下人”的霸气。所以,我,成不了你。
我,只是,一个想让家族活下去的,可怜虫。
而曹操,信了。
因为,曹操,最怕的,不是敌人。
他最怕的,是,另一个,自己。
杨修,太像,年轻时的曹操了。
聪明,锋利,无所顾忌。
所以,杨修,必须死。
三天后,杨修,以“泄露军机,动摇军心”的罪名,被处斩。
这个罪名,是曹操亲自定的。
与粮仓无关,与信使无关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他,为什么而死。
杨修死的那天,邺城,下了一场大雪。
司马懿的府邸,却迎来了两车,热气腾腾的,粪土。
是魏王,亲赐的。
满朝文武,都看懂了。
司马懿,安全了。
世子曹丕,也安全了。
曹丕亲自来到司马府,他看着这位满身泥泞,正在地里……施肥的老师,百感交集。
“老师。”曹丕的声音,有些哽咽。
“殿下。”司马懿直起身,行礼,“地里泥泞,殿下千金之躯,不宜久留。”
“老师。”曹丕深深一拜,“受教了。”
司马懿扶起他,淡淡一笑。
“殿下,可愿,与臣,一同,除草?”
曹丕一愣,随即,也笑了。
他脱下华贵的靴子,和司马懿一起,走进了那片,希望与危险并存的,麦田。
这场夺嫡之战,以一种,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,落下了帷幕。
曹植,被申斥,幽禁。
杨修,身死。
而司马懿,依旧是那个,低调的,文学掾。
只是,朝堂之上,再也,无人敢小觑他。
也再也,无人敢,直视他。
他们都说,司马仲达,是,魏王,亲定的,“农夫”。
07
杨修之死,如同一块巨石,投入邺城这潭深水中。
激起的波澜,久久未能平息。
朝堂之上,那股属于曹植和杨修的“才子”之风,一夜之间,荡然无存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,近乎窒息的,务实与谨慎。
司马懿,依旧每日上值,辅佐曹丕,处理政务。
他依旧言辞不多,依旧滴水不漏。
只是,再也没有人,敢拿他当一个普通的“文学掾”看待。
而曹操,自那日之后,身体,便时好时坏。
他对司马懿的“监视”,似乎,撤销了。
赵达,因为“查案有功”,被曹操赏赐了百金,但,也被调离了校事府,去了一个偏远的郡县,当郡守。
临走前,赵达,特意去了一趟司马府。
他没有进去。
他只是,在街角,远远地,看了一眼。
那座府邸,依旧大门紧闭,安静,谦恭。
赵达摇了摇头,苦笑着,离开了。
他知道,他,永远也看不懂,那个“农夫”了。
冬去,春来。
又是一年。
曹操的身体,终究是,没能熬过这个春天。
临终前,他召见了他所有的儿子。
他最后,单独,召见了曹丕。
没有人知道,那晚,父子二人在寝殿中,说了什么。
只知道,第二天,魏王宫,传出了丧钟。
曹丕,继任魏王。
同年,汉献帝“禅让”,曹丕,登基为帝。
国号,大魏。
司马懿,因辅佐之功,被封为“河津亭侯”,迁“尚书”。
他,终于,从幕后,走到了台前。
登基大典那日,司马懿,站在百官之首。
他抬头,看着,御座上,那个,曾经的“学生”。
曹丕,也,正在看他。
四目相对。
君,臣。
二人,都,会心一笑。
典礼结束后,曹丕,屏退左右,单独留下了司马懿。
“仲达。”曹丕,不,现在是魏文帝了。
“你还记得,那片,麦田吗?”
“臣,不敢或忘。”司马懿躬身。
“那片地。”曹丕站起身,走到司马懿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朕,已经命人,圈起来了。”
“就叫,‘司马田’。”
“朕,要让,后世子孙,都,记住。”
“我大魏的江山,是,怎么,从‘草’里,’拔’出来的。”
司马懿,伏地,叩首。
“陛下,圣明。”
曹丕,扶起了他。
“仲达,你曾对先王说,你,只教子,务农。”
“现在,朕,把,这,整个,大魏的,‘农田’,都,交给你。”
“你,可,敢,接?”
司马懿,抬头。
他的眼中,没有了,当日的“疲惫”与“淡然”。
取而代之的,是,一抹,深不见底的,精光。
他,没有,立刻回答。
他,只是,做了一个,动作。
他,慢慢地,转过了头。
身子,未动。
脸,却,转向了,身后。
那,正是,传说中的,“狼顾之相”。
他看着,那,空无一人的,大殿。
仿佛,在看,一个,已经,逝去的,背影。
“陛下。”
司马懿,缓缓地,将头,转了回来。
“臣,愿为陛下,拔尽,天下,‘恶草’。”
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
曹丕,大笑。
笑声,震动了,整个,洛阳宫。
很多年后,当司马懿熬死了曹操,熬死了曹丕,熬死了曹丕的儿子曹叡,手握大权,发动高平陵之变时……
他是否,还会想起,那个,深秋的午后。
他,满身泥泞,跪在,那个多疑的,雄主面前。
卑微地,诉说着,一个,关于“麦田”和“生存”的,故事。
那,是他,一生中,最危险的,一次,豪赌。
也是他,最,完美,的,一次,伪装。
他骗过了,那个,自称“奸雄”的,男人。
也骗过了,整个,天下。
那片,种在邺城后院的“麦田”,最终,长出了,一个,新的,王朝。
那,才是,司马懿,真正,想,种下的,东西。
创作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
